以她絕對的第六感,這裏面絕對有不可告人的秘密。或者是只有自己才不知道的秘密。
「你就在這裡等我。」
魏喬兒讓碧青躲在一處宮腳,自己則趴在宮門口等待下一個進來的宮人。
她已經拿出帕子做好準備,就等燈籠投射的人影。
影子出現,她突然跳出,一隻手捂住宮人的嘴,另一隻手拔過發簪抵在他的脖頸處。
「想活命,就閉嘴。」
她吃力把宮人拖到牆角,碧青見狀,配合的拿出手帕蒙住對方的雙眼。一人一根手臂從背後扯住宮人。
「說,你們到底接到什麼命令,為什麼要躲着魏夫人。」
「回夫人的話,婢子們沒什麼命令都沒接到啊。」
這宮人嘴硬,死不承認。但是很聰明,一下就猜出了她們是誰。
「你知道是我?好,既然你不承認,我就帶着你出去,看看你是否還能見到明日的太陽。」
「婢子們,不敢說謊。」
「不說是吧,好,這就拉到人多的地方。」
「夫人,不要啊,夫人,咱們只是聽說,說您是異國人,恐生事端。婢子們要是同您過多交談,小心透露情報,一不小心就落個通敵賣國的罪名。」
「胡說八道,這消息是皇上頒的?」
「不是。」
「那是誰?」
「婢子們也不知道,只是聽說。」
「那你知道花房裡的老匠人是怎麼死的?」
「這婢子不知。」
「趁這裡沒人,趕緊滾吧。」
魏喬兒一鬆手,宮人便直直地跑了。她真是氣不打一出來,僅一句流言,就能讓她經歷大型社死。
別說她看過那麼多宮斗劇,就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,這流言絕不是空穴來風,若不是有人捕風捉影,在推波助瀾,怎麼會在宮中發酵的這麼快。
能有這樣的手段和實權的,除了皇后還有誰。
以前覺得這些腌臢事太煩,不想理睬。反而給了別人欺壓自己的機會。
現在她倒想好好見見這個視她為死敵的皇后,新仇舊怨一起報了。
既然身體調養好了,也該去給這後宮之主請安問候。順便了解一下她在這宮中到底有多少對手。
翌日一早,魏喬兒便整裝出發。向皇后宮中走去。
未免口舌,她必須最先到。也做好被他人羞辱的準備。
「娘娘梳妝未定,請夫人在門口等候。」
這招她見過,不就是想讓她沒請安前,先接受下其他妃嬪的嘲諷嗎?等她氣勢弱了,正好拿捏。
好,人在下風怎麼能不受氣?
她忍。
不多時,來了不少請安的妃嬪。什麼夫人、貴人、修儀、修容、淑媛、婕妤、美人、才人一大堆人。各個風華正茂、形容出挑。
她們嘲諷她一句,她就在心裏咒罵皇上十句。
她,雖是默默承受了所有,可這副不以為然的樣子,在眾人看來,是不屑應答。
此時無聲勝有聲。
「皇后已在正殿,請各位娘娘入宮拜見。」
慌亂中,她被擠到了最後。李夫人則昂首挺胸,高冉闊步的走在最前面。
「給皇后娘娘請安。」
「平身,就坐吧。」
原來座椅是安排好的,她最後一個進來,自然是沒有位置就坐的。
起身後,只能尷尬的站着。
「魏夫人,怎麼不就坐?」
只見一個宮女,特意搬來一張略小的圓凳,她笑着坐下去,發現椅子腿可能支撐不了她的重量,想要站起來,又覺得圓凳面上有什麼,已經將她的衣服抽絲。
現在站也不是,坐也不是。
「這就開始了嗎?」
她心裏默默盤算着。
「難得見到魏妹妹來給本宮請安,這是好事,說明你的身體養好了。」
這熟悉的聲音,讓她放棄了和凳子抗爭,而是抬頭,好好看看皇后的面容。
這是一張熟悉到再也不能熟悉的臉,難怪這個人要和自己作對,她不就是自己好閨蜜,那個在自己結婚前夕,橇走她前男友的人嗎?
「是你?」
她站起來,不顧衣服上的破損。
「本宮怎麼了?」
皇后被她問的一愣,眾人也都紛紛看向她。
「你也來了?」
「什麼?」
她覺得是自己唐突,就算對方也同自己一樣穿越過來,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。
更何況可能是個誤會。
「娘娘恕罪,妾身昏迷時做了一個夢,錯把娘娘當成夢中人了。」
「不妨事。只要妹妹夢醒了便好。」
自此事端之後,她被孤立。被迫聽了很久,其他妃子與皇上溫存的片段。言辭之間滿是挑釁。
「溫柔啊,撒嬌啊,是個女人都會。也不是誰的專利。只要皇上喜歡,各位效仿又有何不可。」
這是李夫人驕傲的向眾人說教自己的經驗。
她早就知道,自己當初避免請安用的招太爛。現下宮裡的女人不僅都學會了,而且千方百計的留住皇上,不讓其來到她的宮中。
「身為皇上的女人,無寵便是恥。」
「姐姐說的對,那咱們也得好好努力。」
這是什麼風氣,皇后端坐高堂,妃嬪在下,還可以說這些虎狼之辭嗎?
她來是為了給自己擺脫困境的,不是聽這些沒有營養的話。
「皇后娘娘,妾身有件事想請娘娘做主。」
「哦,說來聽聽?」
看樣子眾人的旁敲側擊沒有傷她半分,各個心中又開始新的盤算。
「娘娘,妾身聽說,有人利用妾身是異族的身份,重傷妾身。」
「有這等事?」
「是的,有人竟說,妾身與他人交談是為了竊取情報。」
「嗯,如此看來,這後宮以訛傳訛的風氣是得整治一番,各位姐妹有什麼好辦法嗎?」
皇后輕飄飄的向眾人討教辦法。
始作俑者漠不關心,下放權利,被她真真地看在眼裡。
如今三言兩語就想打發她,簡直妄想。
不過,這些女人說的對,沒有皇上的寵愛,別人就敢按下你的頭讓你下跪聽命,且沒有還手的機會。
看樣子想要翻身,還得靠他。
從前最看不起攀附的女人,以色侍人的女人。現下為了這場翻身仗,也只能照做。
「怪不得你如此恨我,上輩子原是我搶了你的男人。」
她在心裏笑着。
她眼神犀利地盯着皇后好一會。皇后也裝不下去,便開口。
「既然妹妹對這等流言很困擾,那本宮就傳令下去,若發現有人再傳,必將重罰吧。」
「多謝娘娘抬愛,妾身身子不爽,想先回了。」
她毫無顧忌的站起來,身後的裙子早已紅了一大片。又惹一眾妃嬪對此嘲笑。
「夫人不生氣?」
她心情大好,在坐各位沒一個朋友,以後動起手來,也不怕傷及無辜。
「不生氣,她們也就這些招了。我怕什麼?」
「夫人,您的裙子?」
魏巧兒這才發現,身上來紅,已濕透了裙衫。
這些天忙的,她都已經忘了女人會來月信這回事。難怪日夜心煩,更鬱悶的是這裡的束帶實在不好用。
「碧青,除了這個帶子,還有別的東西嗎?」
「夫人,這是最好的。」
「那你們都用什麼?」
「草木灰。」
碧青害羞的說。
天哪,這不是拿女人的身體開玩笑嗎?即便她知道吸水樹脂和棉花就能做出必需品,可現在也沒有材料也於事無補。
她解開自己束帶,裏面是絲綢拌着中藥和草木灰。細想一下,或許這個時代棉花還未引進。那麼還有其他代替品嗎?
「紙。對了,碧青,拿紙來。」
碧青拿來的紙都是用來寫字的,和現在的紙不同,這紙很粗糙,有些還能看到製作出它的成分。
她用筆蘸了墨,滴在紙上,發現吸水效果不錯。想起自己看過製作紙張的課程,沒準可以用草木做一些出來,要是成了,可就造福這裡的女性了。
沒準還是一門好生意。
「咱們宮裡的紙都是自己造的還是外頭來的?」
「應該是外頭進的,這些屬於採辦局的活。」
「咱們能不能學呢?」
「夫人,這些粗活,您不能做啊。」
「哎,你不懂,幸福生活要靠自己雙手打拚出來。」
「夫人,您和以前,真的一點都不一樣。」
「是嗎?」
她不舒服,自然喜歡聽一些不過腦子的故事,碧青想說,她就讓她說。
「我以前什麼樣?」
「從前夫人若是被那些人欺負,只會躲在房間里哭。從沒想過如何回擊。等皇上來了,卻又和皇上爭執。皇上即便再愛慕夫人,次數多了,也會生厭。婢子和嬤嬤幾次勸說,您都不愛聽。」
「你說皇上愛慕我?」
「是啊,皇上一次外出,碰巧見了來齊國遊玩的您,幾經打聽才知道您的身份。和親也是皇上提出的,說只要您來,就免除開戰。將軍自是不同意,可奈何您也對皇上有意,這才促成了這樁美事。」
「原來,再美好的愛情,也經不起怨念。再美好的婚姻也需要經營。」
「夫人說什麼?」
她擺擺手,示意碧青接著說。
「許是您同將軍書信往來過密,遭人揣測。這才有了接下來的禍事。皇上與您就這樣隔閡越來越深。不過我知道,皇上心裏是有您的,只是插手的人太多,不免麻煩些。」
「你想讓我討好皇上?」
「婢子沒有這個意思。」
碧青嚇的跪在地上,直說認錯。
「討好皇上,沒有錯。只是眼下不是時候,我有幾件事交你去辦,事成之後,再說吧。」
魏喬兒照着維秘走秀中看到的衣服畫了幾張衣服的式樣圖。
白色刺繡羅紗無帶緊身上衣加刺繡羅紗半身裙,按照現在的工藝能做出這樣的成品已是不簡單。
這張圖讓碧青羞紅了臉,連針宮局的宮女也不敢直視圖畫。
大把銀子花下去,還是有用的。魏喬兒收到的成品比畫的要好不少。只是缺少鋼圈的襯托,總覺得少了什麼。
「沒關係,這年代的人,沒見過世面,這樣子已經很好了。」
她安慰自己,想着這一次一定要徹底翻身,抓住皇上的心。
胡嬤嬤說的對,這樣的討好,不是根本。自己一定要與眾不同,一定要成為皇上身邊不可或缺人。只有先達到這樣的程度,才能做自己想做的。
一切準備完畢,就看如何把皇上引過來了。
她知道,皇上身邊圍滿的女人,就是不想他有時間接觸自己。可總有那些女人跟不到的地方。
「夫人,皇后娘娘宮中來人,說明日15邀請宮中各姐妹到御花園一同賞月。」
胡嬤嬤擔憂的說。
「夫人,皇后這般打算,是又準備出手了,咱們可得小心啊。」
「已知她要害我,那咱們就不算在下風。或許明日能在那裡見到皇上呢?」
她被眾人孤立,打探不出任何消息,第二日晚間只能硬着頭皮前往御花園。
「夫人,您的鞋?」
碧青提醒道,她才發現,右腳的鞋面珠絲開了,綉在上面珍珠散落一地。
「還來得及,回去換吧。」
等到他們趕到御花園時,御花園已經圍滿人,細聽之下還有些吵鬧之意。
越是走近些,越發現情況不對。
好像是一群人在呵斥誰。甚至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。
「皇上駕到。」
人群中開出一條路,皇上從她的身後經過,並沒有發現她的存在,而是徑直走到皇后身邊。
「怎麼了?不是賞月嗎?這麼吵吵鬧鬧的。」
「回皇上,妾身發現草叢中有人頭攢動卻發現這二人在這裡苟且。」
「回皇上,婢子沒有,婢子路過,突然一個人將婢子撲倒。」
只聽這一句話,魏喬兒便知皇后的陰謀,若不是自己晚到,恐怕跪在地上解釋的便是自己了。
「那狂徒呢?」
「已經捆了,送慎刑司了。」
「仗殺吧。」
魏喬兒覺得可笑,動動腦子都知道,這事有蹊蹺,皇上竟然查都不查,任由無辜被殺害。助長宮中歪風邪氣。
一想到她要討好這樣的人,簡直噁心。
看自己深陷人群沒被發現,偷摸的帶着人回宮了。
自此,再也不把如何復寵放在心上。
被孤立也挺好,只要吃穿不愁,就沒煩惱。
「夫人,您要我們收集這些草做什麼?」
「自是有用途,你們且去收着,別只在我們宮中,花園裡,長廊下若有也都收上來。」
自從一心撲在她園子里那些瓜果蔬菜上,心情簡直大好,只是苦了胡嬤嬤整日唉聲嘆氣。
「夫人,您這般,不是又等於回到從前了嗎?」
「嬤嬤,不急,成事在人謀事在天嘛,皇上最好自己來,強求的總歸有隔閡。再說現在咱們有吃有喝的,擔心什麼呢?」
「碧青,草收回來後,放到空地上晒乾。」
「夫人,您整天素麵朝天、蓬頭垢面,又在這泥土裡忙活,就算皇上來看到您這副樣子也會失望啊。」
胡嬤嬤說的沒錯,此時的魏喬兒,扎了一個高高的馬尾,盤着袖子和裙擺,露出細白的手臂和小腿,鞋子上早已泥濘不堪。
挎着籃子採摘已經成熟的瓜果蔬菜。
這院子里,也被折騰的亂七八糟。到處放的都是她收回來的野草。
日落西山,天邊泛起了黃色的光。
「呀,傍晚了,吃飯,吃飯。」
魏喬兒一回頭,這宮中唯一的男人雙手環抱在胸前,嘴角微微上揚,正用好奇眼神的打量自己。
身旁的宮人早就悄悄的退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