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愫愫,怎麼杯子都拿不穩?站那兒別動,我來收拾。」
男人按了按跳動的太陽穴,解開袖口,露出一截精瘦的手臂,徑直拿來垃圾桶,蹲下身子撿地上的玻璃碎片。
「顧黯生,我膩了,分手吧。」
顧黯生拾起一塊碎片,停在空中一瞬,很快恢復動作。
他頭也沒抬:「沈愫,現在分手,我們就真的結束了。以後你後悔,我也不可能回頭。」
語氣很是平淡,像是在說今天晚飯吃什麼一般。
「顧夫人提出的條件,我接受了,替我謝謝她。我們,就走到這裡吧。」
沈愫沒有留給顧黯生反應時間,大步走向房間,拿起行李箱推門而出。
隨着咔嚓一聲,沉重的關門聲響起,隔絕兩個世界的連接。
她停在門外,心臟的不可遏制的猛烈抽痛,眼眶盈滿的淚水被生生忍着,沒讓它落下。
一雙美目望着緊閉的大門,眼眸流轉,無數回憶如潮水般侵襲,沈愫闔眼,拭去溢出的淚,心中生出強大的恨意逐漸掩蓋那點不舍。
像她這樣的人,感情是奢侈品。
再抬眼已然看不出半分方才情緒,邁出的步伐絲毫沒有減慢速度,不禁苦笑,着實也體會一把刀尖行走的小美人魚的感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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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黯生一雙眸子猩紅,哪裡還有半點溫文爾雅的樣子。
目光飄至窗外提着行李箱的倩影,他眉頭稍蹙,不自覺的收緊手指,指骨突出一大塊,手背的一條條青筋蜿蜒而上。
直到樓下身影消匿於視野,顧黯生收攏的手掌猛地鬆開,掌心的玻璃扎進半寸,汩汩鮮血自那扎進去的傷口,爭先恐後的湧出來。
他似是感覺不到疼,將那碎片又扎進幾分,才扯出一個自嘲的笑。
離開怪物也挺好,愫愫,別再遇到我,不然,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。
助理李晉在門外按了一陣門鈴,不得回應。心急得闖進門時,屬實被兇案現場一般的情形嚇了一跳。
血液已經乾涸,地上一片鮮明的紅,自家總裁靠牆而坐,從來一絲不苟的着裝此時狼狽不已,神情更是從未有過的冷漠。
氣氛冰冷的可怕。
顧黯生近期各類事務忙的焦頭爛額,今天晚上有會議,本也不準備回黎苑。
可顧總收到那位的短訊,便不管不顧的抽出三個小時回來。
李晉開車到黎苑,懂事的沒有上樓,坐在車裡駕駛位上等着顧黯生下來。
適才李晉在車裡看到顧總寶貝得不行得那位,拖着行李箱走的時候,猜想到二人可能鬧了很大矛盾。
一直遲遲沒等到總裁下樓,他在心裏做了好一番鬥爭,沒想到進門看到這麼刺激的一幕,順着血液的痕迹,那血液竟是出自自家總裁!
李晉驚呼:「顧總,你的手怎麼受傷了?流這麼多血,我帶您去醫院!」
「沒事。」
時鐘八點整的報時響起。
李晉遲疑:「那晚上八點半的華美商業廣場開發案的研討會是否要取消……」
華美商業廣場開發案,是顧黯生脫離顧家自立門戶創辦盛夏企業打響地產行業的第一步。
顧黯生自立門戶的初衷是因為沈愫,如今沈愫走了,若是取消會議,也就是要放棄盛夏,回去顧家接着當接班人,間接也說明他們二人徹底斷了。
「不用取消,改為視頻會議。」
顧黯生又回到未遇見沈愫時雷厲風行的樣子,冷若冰霜的臉比之前更寒幾分。
他眉頭微挑,沉沉盯着李晉的眼睛,一字一句:「我不會放棄盛夏,我知道你在幫我媽打探消息,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心裏清楚。」
李晉冷汗直冒,心底叫苦連天。
母子倆都是他老闆,哪邊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。
一米八個子的男人像個犯了錯的小朋友,低着頭,不敢出聲半句。
許久的沉默後,李晉聽到顧黯生起身去房間換衣服的聲響,才微微抬眼,用餘光注視顧黯生的動作。
「還有,你不用自作聰明的試探我。自作聰明的人,沒什麼好下場。」
李晉心頭一顫。
要了命了,他是瘋了才會覺得現在的總裁溫和好說話,還悄悄試探妄圖揣測總裁大人的想法,簡直就是膽大包天,他家總裁明明比之前還要殘暴不仁啊!